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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食靖苏,偶食杂粮,业余码字,圈地自萌,合者勾搭,不合勿扰。

【靖苏AU】无双(38)

正剧向。回到赤焰之案的五年后,靖苏在琅琊阁意外重聚,展开了一个不同走向的新故事~ 

上一章:无双(3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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腊月二十二,凛冬正深,年关将至,金陵城每一条街巷都是熙来攘往,四处城门进出络绎不绝,家家户户走亲访友置备年货,正是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时节。然而过了午时,人流便如小溪入河一般流向了西市的长乐坊,想提早来占个好位子的人到了才发现自己来得还是迟了些,那擂台前面早已站了几重人墙。小孩子上树的上树,上房的上房,许多武林中人也都闻讯前来,三三两两地立在人群之中,而朝廷亲贵们则坐在前排的藤椅上交头接耳。


在这片聒噪的人山人海之中,唯有一人看起来格格不入。他安静地坐在擂台西南角一隅,怀拥暖炉,身披裘衣,一身素色,风采俊雅,除了偶尔跟身后的两名亲随低声交谈之外,几乎纹丝不动。在比武开始之前,许多人的视线都在他身上扫荡。对于寻常百姓来说,今天不仅能看到高手对决,还能一仰靖王真容,可真的是千载难逢。


“快看快看,那个就是靖王。”


“那是靖王?不是说他死而复生之后面容全毁了吗?怎么还这般好看?”


“那说书的不是说靖王是天兵天将转世,我看真的像是仙人下凡呢……”


“只可惜靖王武功尽失,不然这擂台他也可以去打一场。”


“唉……”


几个男子在一旁嗟叹的时候,甄平正俯身在梅长苏耳边低声汇报:“宗主,靖王殿下他……他不肯看。”


“什么!?”面色沉静了许久的梅长苏露出了一丝怒色。“你怎么同他讲的?”


“我就是按照您的原话,把锦囊拿给靖王殿下,说这是我们宗主为你出的计策,你一看便会明白。”


“他不肯看?”


“是。靖王殿下说他已经有了计划,请你不必担心。”


梅长苏心里忿忿地哼了一声,把手中暖炉狠狠捏了捏。


“宗主不要心急,您不是说已经猜得出靖王准备行什么计策吗?也许他能跟你不谋而合呢?”


梅长苏轻叹道:“那只是我的猜测,我担心他一时鲁莽又生出什么变数。”


“要不然属下再去跑一趟?”


“不要去了,免得惹人怀疑。”梅长苏说罢拢了拢裘衣,又恢复了平静如水的表情,但心里却止不住咆哮。这个笨水牛倔水牛!这样要紧的关头还在跟我置气!我倒要看看你的计划到底有多高明。


梅长苏胸口这闷气还没咽下,忽然听得一阵喧哗——“来了来了!”再定睛看时,萧景琰和蒙挚已经飞身来到了擂台之上,两相落定,各自面向东西而立。萧景琰一身墨色衣袍,宽带刹腰,白玉色纶巾随风轻摆,威风凛凛,相貌堂堂。而另一侧的蒙挚卸了往日戎装,身穿赤色袍,外罩英雄氅,尚未动手便已是豪气冲天。


喧哗声耳语声顿时停了,众人皆屏息凝神地看着这二人的一举一动。梅长苏又把怀中暖炉捏紧了些,面色渐渐紧绷起来。


萧景琰上前一步,抱拳施礼。“久闻蒙大统领威名,今日能与大梁第一高手一战,实乃林某之幸。比武切磋,点到即止,还请赐教。”


蒙挚将萧景琰上下打量了几眼。这筋骨一看便知是个中好手,再看他神采英拔,不卑不亢,心中添了几分谨慎。看来不能轻敌,此人绝不会是普通的江湖高手那么简单。


抱拳回礼,话不多言,蒙挚起势运气,一记直拳就劈了过去。萧景琰抬臂一挡,轻松化解,接下来也不急着出手,而是见招拆招,以守为攻。这样僵持了半晌,蒙挚出拳越来越快,脚下步法更是看得人眼花缭乱,不给对手丝毫缝隙。萧景琰的拳法本是软肋,但借着自己轻功了得,便如蝴蝶穿花一般在蒙挚的身前身后周旋。看久了只觉得墨色赤色两相混杂,模糊一片。


这二人从台上打到屋顶,从屋顶打到天上,过了不下八十招依然未见胜负。众人看得瞠目结舌,啧啧赞叹,而蒙挚却渐渐开始心急。没想到此人如此难以对付,看来必须要使出高招了。再一个俯冲向下时,只见蒙挚直奔放兵器的架子而去,抽出一把长刀,转身对萧景琰喊道:“林公子,选个兵器吧。”


蒙挚这些年行军打仗惯使刀枪,少有近身搏战,他心想只要兵刃相接我便有十足的把握赢你。围观众人谁又不知道蒙大统领那单刀破万军的名声,纷纷跟着提了一口气,心想着这姓林的恐怕要就此败走了,就连一旁的霓凰郡主也微微蹙眉。


所以当萧景琰抽出一柄剑时,全场唯有梅长苏一人扶着额头,在替蒙挚担心,也在替后面的局势担心。


这一场比试固然是声名远播的最好时机,但对于百姓而言,对于皇帝而言,敬佩和忌惮只有一线之隔。蒙挚这些年军功赫赫,克忠职守,深得君心民意,与他比试,绝不能只看江湖规矩,而要度量人心。这一战既可以扬名,也可以毁名。他不可以输得难看,但也绝不可以赢了蒙大统领,否则就是伤了君威,拂了民意,必将给自己树敌无数。这其中的分寸,景琰能否拿捏得好啊?……


梅长苏一双眼睛盯紧了萧景琰,一颗心忐忑地狂跳着。


刀剑相抵,噌啷作响,若说方才的那番拳法较量是千钧对撞,那现在的兵刃相搏便如同行云流水。萧景琰的剑法深得蔺老阁主的真传,又加上了他自己领悟修习,还常年与飞流和蔺晨过招,既有变幻莫测的刁钻,又有一板一眼的扎实,乍看之下竟是全无规律可循,让蒙挚心下大惊,一时之间只能用刀慌忙抵挡进攻,几乎没有回击的余地。又斗了二十几招,蒙挚才渐渐摸清了萧景琰的章法,长刀上下翻动,又打得难解难分。


这二人斗作一团,刀光剑影晃得人睁不开眼,围观众人头如拨浪鼓一般随着他们忽上忽下的身影摆动着,时不时集体发出一一阵阵“啊”“呀”的感叹。


激战正酣时,只见萧景琰脚下忽然露出一个破绽,蒙挚当然不会放过,长刀一横便向他的腿上扫了过去。外行人全部倒吸一口凉气,只道这人输定了,而内行高手则看得出来萧景琰是虚晃一招,故意引他上钩。


蒙挚的刀还未收回,自己也在心里大喊了一声不好!可是为时已晚,萧景琰的确是故意露出破绽,此刻已经脚尖点地,唰地一下飞到了蒙挚身后。高手较量,胜负只在瞬息之间。萧景琰知道自己这一刻一旦出手,便会赢下这场擂台,他将会是大梁第一高手,接下来的诸多计划也会事半功倍地推进。来京前后他每日勤加苦练,一心想要赢了这场比试,为的就是这一刻,可是眼下却忽然心里一慌,隐约觉得自己漏算了什么。


就在这么一瞬,萧景琰本能般地向着梅长苏的方向瞥了一眼。这一眼恰好迎到了那人看向自己的目光。他正眉头微锁,轻轻摇头。


就这么一刹那,一刹那便够了,萧景琰顿时心领神会,马上放慢了出剑的速度,虽然招式还在,但毫厘之差便足以改变局势。蒙挚刀柄回旋,刚好来得及挡住萧景琰的剑锋,紧接着便步步紧逼,招招凌厉,一直将萧景琰逼退到角落中。萧景琰已经无心恋战,但又要想方设法输得不着痕迹,着实费了一番工夫。


最后他的长剑被蒙挚挑落的时候,整个长乐坊几乎鸦雀无声,一双双眼睛早已看得呆了。


萧景琰激战多时,已是大汗淋漓,他稳了稳气息,走到蒙挚面前微微一揖道:“承蒙蒙大统领赐教,林某输得心悦诚服。”


众人此刻才像回过神来一般,叫好的叫好,鼓掌的鼓掌,仿佛萧景琰才是胜者。


旁人看不出也就罢了,但蒙挚心里清楚得很,若是此人全神贯注毫不留情,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。蒙挚一向豪爽,输赢本不放在心上,他只是诧异,大梁境内竟藏匿着如此高手,而他既然藏匿了这么多年,如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,定是有备而来,也定然不是无名小辈。


蒙挚哈哈一笑:“承让了承让了。你我也算不打不相识,公子可否依我一件事,若是依了,你我就算是弟兄了。”


萧景琰笑道:“大统领请讲。”


“把你的真实身份讲出来吧。”


四下里的吵杂之声顿时停了。


萧景琰脸色微微一变,但却变得不那么突然。“大统领此话怎讲?”


“你能救郡主一命,能与我打个平手,可别跟我说你只是什么一般的江湖人士。男子汉大丈夫,既然都出来打擂了,总得让对手知道你姓甚名谁吧。”


萧景琰微微一笑。“大统领说得是。你我有缘一战,实在不该再有所隐瞒。”他额角的汗珠在阳光之下隐隐发亮,一身墨色衣裳被风鼓起,像是一株沾了晨露的苍柏,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。


“在下江左盟宗主,梅长苏。”


满场哗然。


蒙挚一怔,旋即又大笑起来,“哈哈哈,没想到啊没想到,行踪成谜的江左梅郎,今天倒自己送上门了。这一仗打得痛快,痛快!蒙挚交了你这个朋友!”


不管是站在外围的百姓还是坐在前排的亲贵,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萧景琰身上。琅琊公子榜榜首,天下第一大帮江左盟宗主,这些年来那一直是谜一般的传奇人物。有人说他体弱多病旧疾缠身,也有人说他身怀绝技武功盖世;有人说他闲云野鹤不问世事,也有人说他运筹帷幄号令天下英雄。总之江湖上全都是他的传说,可从来没有人得以一睹真容。


此时此刻,看着那擂台之上气宇轩昂的翩翩公子,人人都觉得,没错,这的的确确就该是江左盟宗主。


而真正的江左盟宗主正坐在角落里,面色依旧沉静,只是那沉静之中夹着一抹难以察觉的笑容,像是平静的湖面上飘落一枚花瓣,惹出一圈涟漪,有惊也有喜。


他身后的黎纲和甄平下巴都快掉了下来,连连扯着梅长苏的衣袖。可梅长苏并没有理会他们,而是在一个难以察觉的间隙之中迎上了萧景琰的目光,微微点了点头。


这轻轻一点,萧景琰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。梅长苏会作何反应,这是比比武本身更让他紧张的事情。他太担心,担心这条计策会让梅长苏大发雷霆,担心他有许多思虑不周的地方,会太过冒险。可是自从下决心回京以来,他脑中便只有这条路,也只有这条路,能让一切顺理成章地进行下去。所以今早收到梅长苏递来的锦囊时,他不敢拆开来看,只怕自己的决心有所动摇。


“黎纲,甄平,我们回去吧。”梅长苏抬身说道。


“这……这……宗主,您就没什么要说的吗?”黎纲急得跳脚。


梅长苏看了他一眼,轻飘飘地说:“说什么?哦,我想说的都在那个锦囊里呢。你们自己看吧。”说完便慢慢向外走去了。


黎纲和甄平解开了锦囊,掏出里面巴掌大小的纸片,展开一看,上面只有八个小字:颠倒乾坤,无问黑白。


黎纲眨了眨眼,“这什么意思?”


甄平略略思忖道:“意思就是,他们不谋而合了。”


黎纲将那纸拿过来又翻来覆去又看了一遍,还是一脸困惑,甄平指了指那几个字说:“这就像是在说八卦图,非黑即白,非白即黑。既然白已经变成黑,那最好的办法就是黑变成白,如此颠倒乾坤,仿佛没有任何变化,才能瞒天过海。”


黎纲一脸苦相地看着甄平。“这,这传递个消息还这么七拧八绕的,这幸亏靖王没看,万一看不懂会错意怎么办?”


甄平瞪了他一眼,“你以为靖王殿下像你这般榆木脑袋啊,再说……”他压低了声音,“再说靖王不需要看,不照样跟宗主心意相通了吗。”说罢快步跟上了梅长苏,心中不知该喜还是该忧。


喜忧参半的又何止甄平自己。梅长苏缓缓挪着步,脑子飞快地转着,他筹谋了多年的大计又要开始重新盘算了。前路茫茫,祸福难料,从此一真一假,亦真亦假,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。此局已开,那便是生死相抵,命运相缠,再无半分退路。


(未完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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