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靖苏AU】无双（7）
正剧向。回到赤焰之案的五年后，靖苏在琅琊阁意外重聚，展开了一个不同走向的新故事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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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一章：无双（6）
刚一推开西厢房的门，梅长苏就闻到一股热腾腾的饭菜香气，再瞥到卧房里萧景琰的身影，心情顿时好了起来。原本一个早上一直在给十三先生写信，布置着妙音坊下一步的动作，只觉得胸口冰冷苦闷。其实这五年来，梅长苏除了养病，大部分时间便都是这样度过的，日复一日，不过也就是冰冷苦闷几个字罢了。可是自从萧景琰也住进琅琊阁，梅长苏那股冰冷似乎在一点点消融。
看来蔺晨说得没错，心病还须心药医。蔺老阁主医术再好，也难解他思乡怀旧之情，但现在日日都能见到景琰了，虽然不能像往日那般什么心事都跟他分享，但哪怕只是夜半难眠时院中踱步，看到他房里的一丝微亮，听到他一声咳嗽，也能让梅长苏心里一暖，踏实许多。
萧景琰见梅长苏进了屋，赶忙撑着身子坐起来，招呼了一声“梅公子”。
梅长苏几步走到床前笑道：“早跟你说了，你跟蔺晨他们一样叫长苏就好。”两人寒暄了两句，屋内一个家仆帮着布好了菜，欠身退下了。萧景琰复又说道：“你都不肯直呼我景琰，一直要叫靖王殿下，又怎么非要让我改口？”
“这怎么可以相提并论？殿下乃是大梁皇子，我怎能随意僭越……”
萧景琰打断他，低垂着眼睛道：“你我都知道，我不能再回京中了，那个靖王殿下已经不复存在，从此以后，我都不知道该以何种身份自居，你又何必再讲究这些礼数？”
梅长苏心里一紧。“你……真的想好了？就这么放弃靖王的身份？放弃回京的打算？”
“靖王的身份于我而言又有何意义，我从不曾贪恋权贵，也早已经厌倦朝堂，能天高海阔也算是遂了心愿。只是……”萧景琰声音微颤，“唯一放心不下的，就是母亲，还有……还有我对好友的在天之灵许的诺言，怕是再也达不成了……”
不需要追问，梅长苏也知道这好友说的是谁，他又是许下了怎样的诺言。五年来他每天在琅琊阁上经营谋划，只觉凄苦，却差点忘了在那大梁帝都中，也有一个人在日夜煎熬，盼着有一天能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。
“景琰……”梅长苏心中隐隐作痛，只发出这细不可闻的两个字，不知对面那人有没有听见。
萧景琰刚刚一时感怀，不想竟把这番心事说了出来。他心中纳闷，虽然与梅长苏不过初识，对他却有一种没来由的信任和亲切，许多话从不对外人道出，在他面前倒是说得出口了。
“梅公子……”
“叫长苏吧。”
“长苏。”萧景琰终于肯改了口，不料这一声叫出来，两个人脸上都是突然一阵莫名的酥麻，萧景琰只当做不习惯，神色依旧淡定地说：“我一直有些话想问，不知你……在哪里长大？可曾去过金陵？”
“我……金陵我倒是去过的。”梅长苏一边说，一边将碗筷递给萧景琰，说了句菜要凉了，想掩盖自己略显慌乱的神情。萧景琰吃了一口，仍旧看着他，看来并没有结束这个话题的意思。梅长苏只能接着说道：“我父亲他一直四处游历，我从小便也随着他走南闯北，可以说是在江湖上长大的。金陵自然去过，只是没有久留。不知殿下……不知你何有此问？”
“没什么，只是觉得很早就认识你似的。”
萧景琰说得坦荡，但梅长苏心里一颤，越发不敢抬头，只顾着向他碗里夹菜，笑道：“我哪里有那般福气？”
萧景琰又问了梅长苏许多关于他身世的问题，倒不是怀疑梅长苏所言有假，只是真心想要了解眼前这人。这段时间日日与他见面，茶余饭后聊的话题也越来越多。从军事兵法到野史奇闻，从山川风情到治国之策，萧景琰发现，不管自己谈起什么，这个人都能饶有兴致地接下去，时不时高谈阔论一番，颇有见地，很多话都深得他的心。说起来，这些时日若是没有他陪自己说话解闷，真不知如何熬过这凄风苦雨的日子。聊得久了，萧景琰也暗自感叹，这个江左盟的宗主，竟是全然不像想象中那般清冷孤傲，反而是霁月清风，更有几分壮志豪情，真真让他觉得相见恨晚。
就像这会儿，两个人谈天说地，梅长苏跟他描述了许多江左的奇山秀水，听得他心情疏阔，不知不觉间饭菜也多吃了许多。这种投契又欢喜的感觉……自从小殊走后就再也没有过了……想到此处，萧景琰突然停住了筷子，看着那盘清蒸玉兰片微微发怔。
“怎么了？不喜欢这个？”
萧景琰察觉自己失神，连忙一笑，说道：“怎么会不喜欢，说来也是奇了，吉婶做的竟都是我爱吃的。我刚才只是……只是突然想起一个故人，他呀，特别不爱吃这道菜，嫌弃没什么味道，每次都往我碗里扔……”萧景琰说着，心头沉重，眼皮又垂了下去，没有注意到梅长苏眉毛一抬，匆忙抬起筷子，赶紧夹了几片送进口中嚼着。
正沉默间，突然有人喘着粗气跑了进来，还没进到卧房，就在外面喊道：“宗主，宗主，那个李玉娘的爹爹到了，要把他带过来吗？”
梅长苏放下筷子，眼睛朝他微微一瞪。“黎纲，你什么时候能稳重一点儿？没看到我们正在吃饭吗？有什么事晚些再说。”
“可是……是宗主您说不论什么时间，只要他到了马上通报……”
梅长苏对他又是一瞪眼，又往萧景琰的方向使了个眼色，黎纲总算是会意了。道了声：“哦，好，你们慢慢吃，我把他带到正厅去候着。”
“慢着。暖阁的偏厅帮我布置好了吗？”
“昨天就已经布置完毕了。”
“那就不要带去前厅了，让他去偏厅里等吧，说我这就到，请他稍坐。”
黎纲领命走了，走之前对萧景琰欠身鞠躬，礼数竟是比对梅长苏还要周到。萧景琰在琅琊阁住了这么久，但他这房间一般人进不得，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黎纲，见他言谈举止颇为有趣，面相也有几分亲切，倒是让他想起了自己帐下的那些兵将，笑着问梅长苏：“这是你的随从？”
“也不能说是随从，是亲信。”
“能让江左盟的宗主视为亲信的人，想来也是非同寻常了。不过你不是跟我商定不能对旁人透露我的身份，为何他像是知道一般？对我如此毕恭毕敬？”
梅长苏回道：“这个黎纲，还有现在在帝都的甄平，都是我的心腹，对他们无需隐瞒，你大可放心。再说他们对你的恭敬也不光是因为你的身份贵重，而是敬重你的为人。”
萧景琰淡淡一笑，他那张因为病痛越发清瘦的脸和额头上的伤疤映进梅长苏眼里，惹得他胸口一紧心神一摇，轻声说：“我虽不能帮你重新找回靖王的身份，可是只要我还是宗主一天，这江左上下如何对我，我便会让他们如何对你。”
不等萧景琰回答，梅长苏便起身道：“客人还在暖阁等我，今日只能先告辞了。”
梅长苏走后，萧景琰看着门口的方向出神许久，不禁又琢磨起这个人来。从第一次见面起，他就觉得这个梅宗主像个谜团，如今几乎朝夕相处，萧景琰总以为自己已经对他越发了解，但如今看来，想将此人看透根本就是妄想。若说这梅长苏坦坦荡荡，可他又隐藏着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，就像是这个什么突然造访的李家爹爹，绝对不是普通来客那么简单。但若说他城府深沉，他对自己的那份贴心和善意已经超出了江湖义气的程度，若不是真的单纯赤诚，又怎么会心思细腻到每天陪他说话解闷，又时不时带来静嫔的消息让他安心？
更让他疑心的，是来到琅琊阁之后所受到的照料，竟是比宫里都更要周到几分。厨房送来的吃食样样都是他喜欢的，飞流时不时抱过来的书都是他爱看的，就连屋内焚的香都是跟芷萝宫里的有九成像，每天闻着这味道也慰藉了几分乡愁。就算这琅琊阁知晓天下事，又怎么会连这般细枝末节都清楚？莫不成宫里处处都有他们的眼线？……
萧景琰百思不得其解，只觉得自己像是误入了一片桃花源，梅长苏便是其中那高深莫测的仙人，可是为什么偏偏会觉得，他有时也会像孩子一般稚气未脱呢？
萧景琰自嘲般地摇摇头，看着窗外金陵城的方向，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。
（未完待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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