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靖苏AU】无双（2）--繞-

正剧向。回到赤焰一案的五年之后，展开一个平行宇宙的新故事。

夏末秋初，午后的阳光总是明媚和暖，这阳光微斜地投进西厢房的窗子里，覆盖在萧景琰身上的薄毯上，仿佛让屋内的血腥气也变得不那么刺鼻了。蔺老阁主此刻正坐在床边给萧景琰搭脉，蔺晨三人进屋时，他对着梅长苏的脸打量了一番，脸上露出不悦之色，嗔怪道：“病人就该好生休息，早知道这么不听话，当初还费力救你做什么？”

这老阁主的脾性跟蔺晨别无二致，梅长苏当然不见怪，拱手一揖当做赔罪，这一下却又天旋地转，险些栽倒，飞流赶忙扶住，沿床沿坐下。老阁主无奈叹气道：“放心吧，他死不了了，好在只是失血过多，脏腑并无大的损伤，额上的一刀看着凶险，但都是皮外伤，腿骨倒是有所受损，不过好好将养，当不至于残废。不过他会昏迷多久，醒来之后会有怎样的症状，这就看造化了……”

梅长苏的视线随着蔺老阁主的话在床上之人的身上流转。萧景琰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，额角渗出的血迹清晰可见，身体其他的地方都被被子遮着，可梅长苏那双眼睛噙着水光，似乎想要透过薄毯看穿他的五脏，弥合他的创口一般。

老阁主收回诊脉的手，抚了抚衣襟，起身走向门外。坐在床边的梅长苏却突然起身，接着噗通一声跪了下来，向着老阁主的背影深深一拜。

“两次救命之恩，长苏无以为报。”

蔺老阁主微微一怔，复而一笑，一边摇头一边走了。蔺晨扯过了飞流的手臂：“小飞流，你饿了吧？走，蔺晨哥哥带你吃好吃的去。”

待到屋里只剩了他们两个人，梅长苏慢慢站了起来，忍着眩晕之感，复又在床沿坐下，望着萧景琰紧紧闭着的双眸许久，终究还是没忍住，掀开薄毯看了一眼，满眼都是厚厚的纱布和斑斑血污。梅长苏咬着嘴唇，任由眼泪珠串一般翻滚而下。他卷起袖子，默默走到洗手盆前，用软布蘸了水，抓起萧景琰的手，一根根帮他仔细擦拭着满是血污的指头。擦完之后取来一杯清茶，微微吹凉，手指伸进去蘸了蘸，然后倾过身去，轻轻点在萧景琰干裂的嘴唇上。这样往复许久，萧景琰的唇终于看起来有了些光泽，脸上也粘了些水光，不知是茶还是梅长苏滴滴落下的泪。

想当年，与萧景琰一起征战杀伐之时，也是饱尝血雨腥风，刀光剑影，伤痛从不挂在心上，真的伤得重了，便在军中互相照料，你帮我涂药，我帮你止血，哎呀呀喊痛的声音往往都会换来对方一阵嘲笑。二八少年，血气方刚，睡一夜便又是生龙活虎。那些年不管皮肉再怎么受苦，心里总是甜的，因为知道身边何时都有那个人在扶持，在保护。

梅岭一役之后，梅长苏除了复仇鸣冤，别无他想。他选了最极端的方法挫骨拔毒，便已没有再存希望，是他亲手把林殊摁灭在灰烬之中。只是没想到，上天竟选择这样锥心刺骨的方式让死灰复燃。那一星小心掩藏的思念的花火，一瞬间变成了熊熊烈焰，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包得住。梅长苏轻轻握着萧景琰的手，看着他白蜡般毫无生气的脸，竟突然不知道哪一个对他更重要了：让七万冤魂昭雪，还是让这个人好好活着。

是夜，子时已过，蔺晨见西厢房还有光亮，就知道他晚饭时候的劝说又是白费口舌，梅长苏依然留在里面不肯走。他气不打一处来，蛮横地推门而入，见梅长苏伏在床畔，身上披着袍子，该是已经睡着了，这会儿瞬间清醒，一张受惊的脸看着他，身体竟本能反应一般地横在了萧景琰身前。蔺晨失笑，道：“放心，没人跟你抢他，我不会抢，飞流不会抢，吉婶也不会抢。你能不能老老实实回房休息？他这半死不活的又跑不了，你明天再来这里坐着不行吗？”

“可是，万一他突然醒了怎么办？醒了的时候身边怎能没人照料？”

“呵呵，就他这个样子，三天之后能醒就算他厉害。我是怕三天之后他倒是醒了，你再这么熬就要完蛋了，到时候他一睁眼看到你一命呜呼，估计还得再死一遍。你们俩这死去活来的谁受得了啊，我求你饶了我吧。”

梅长苏知道他说得句句有理，可就是不愿挪步，低头嘟囔着：“我不管，以前在军中我受伤时他都是彻夜不离地陪着……”

蔺晨微微一惊，认识梅长苏五年多了，自以为对他早已了如指掌，却是从未见过他这样一面，像个倔强又无辜的少年，为了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东西撒泼耍赖。他噗嗤笑了，转身吩咐飞流：“去，回暖阁取了被褥过来吧，再把他的药瓶啊小暖炉啊都拿来，你苏哥哥要在这屋住上几天了。”梅长苏闻言，对他投去一个感激又有些调皮的笑容，蔺晨挑了挑眉毛作为回答，心里想着：原来这就是林殊。

蔺晨刚走，飞流就抱了被褥回来，小小的个头几乎被被子挡得看不到脸。他站在房中四下看了看，喊了声“哪里？”梅长苏这时候才意识到这屋里只有一间卧房一张床，他的身子骨又根本没法席地而眠。别无他法了，只能朝着萧景琰身旁指了指。飞流看了看，似乎不太情愿。

“挤！”

梅长苏脸上微红，只庆幸这话不是对蔺晨说的：“苏哥哥不怕挤。”

飞流不大相信的样子，把被子丢到里面去，又过来扯萧景琰的胳膊，想把他往外拽，梅长苏赶忙捉住了他的手。

“飞流，不用担心苏哥哥，这个人病了，不能碰他，以后……以后也绝不可伤他一分一毫，知道吗？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，都不能伤他一分一毫。答应苏哥哥。”飞流听梅长苏说得郑重，虽然似懂非懂，但也乖乖点了点头，三下两下替梅长苏铺好了被子，自己跑回暖阁去睡了。

梅长苏脱了披风，轻手轻脚地爬到床上，在萧景琰身旁窄小的空间里侧身躺下。萧景琰的脸近在咫尺，陌生又熟悉。蔺晨说得没错，五年多了，景琰的容貌已经有了变化，他的皮肤黑了许多，因为伤痕累累看起来无比沧桑，他的脸更加瘦削，眉更粗更浓，虽看不到那双鹿一般的大眼睛，但眼角的弧度没有改变，难过时微微一垂就似泫然欲泣，开心时却马上能勾起微小上扬的弧度，明媚如春。梅长苏陷进了回忆里，从小到大，这张脸上的每一种表情他都见过，他都喜欢，可是现在的他，却纹丝不动，没有丝毫血色。

梅长苏擦了擦眼角的泪，伸手碰了碰萧景琰的脸颊，皮肤传递出来的温度让他稍稍安心，他微微把头向着萧景琰的肩头靠了靠，在被子下捉住他的一只手轻轻握着，喃喃地说道：“景琰，有我在，你别怕。”

（未完待续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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