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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靖苏AU】无双（32）

正剧向。回到赤焰之案的五年后，靖苏在琅琊阁意外重聚，展开了一个不同走向的新故事~ 

上一章：无双（31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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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次被皇帝召进太和殿时已是一个月之后。

虽然在蒙挚的宅子里每日都有人好生侍奉，可饮食起居终究不比在琅琊阁那般妥帖，再加上忧思苦闷，再到这大殿上时梅长苏已是又瘦了一圈。纵然体弱，可神态没有丝毫的萎靡，他依旧不卑不亢地走近皇帝跟前，余光扫着立身在两旁的人。

很好，今天该到场的都到场了。

“父皇此时召见，想来是夏大人已经去药王谷查实了吧。”行礼之后梅长苏先声问道。

萧选前几日听过夏秋夏冬的奏报，更是断定了此人所言不虚，虽心中已有定数，此时却依然不动声色。“没错，他二人已经去求证过，与你说的并无出入。不过认皇子既是家事也是国事，所以今天我才召集了几位大臣前来一同商议。”

梅长苏藏住了心里的冷笑。“父皇是想与众人商议要不要接纳我重新回宫，还是依然不相信我的身份？”

萧选抿着嘴唇。他知道事到如今，已经没有含糊过去的办法了，沉吟了半晌，才终于缓缓说道：“景琰，这些年你在外受苦了，可是你也知道兹事体大，即便我相信了你的身份，可是已故皇子死而复生，终究是要变成野史奇闻，我不希望百姓在我们皇室背后指指点点，也不希望你因此而受委屈。”

梅长苏冷冷笑道：“听父皇此言，是不准备恢复我的身份了，那又何必惊动后宫前朝一起来商议呢？”

萧选静默不语，人人都看得出，他这是默认了不准备接纳这个皇子。誉王见状立时急了，上前跪在皇帝面前替萧景琰陈情，又数了数他当年的丰功伟绩，如何除外敌治水患，于功于德都不能让皇子流落民间继续受苦。谢玉不知为何誉王如此偏袒，不敢顶撞，只是好声插言道：“誉王殿下果然是重情重义，对自己的兄弟如此厚爱。谢某惭愧，只知道国大于家，皇室的规矩不能随意破坏，这有辱国体。既然我们都相信了此人就是靖王，那陛下自然不会让他流落民间受苦的，誉王大可放心。”

萧选此时才接话道：“爱卿说得没错，我自然不会让景琰继续在外飘零。昨晚越贵妃倒是给我出了个主意，朕觉得未尝不可，众卿听听看。朕可以收景琰为义子，赐他国姓，给他该有的锦衣玉食，也准他服侍在静妃左右。如此这般，便可以省了许多麻烦，也与亲王并无几分差别，如此可好？”

谢玉身后的几个大臣以及太子等人都连连附和。这附和的话音还没落，梅长苏便漠然道：“既然父皇如此思虑周全，那儿臣也恳求父皇一事，权当为君分忧。”

大殿上瞬间安静下来，萧选终于迎上了梅长苏的目光。“何事？”

“请父皇赐毒酒一杯。”

梅长苏向皇帝一揖，表情依然淡漠。可这大殿之上的众人却都心下慌乱起来，一时哑口无言。

萧选凝眉道：“你说什么？你这是在威胁我吗？”

“儿臣此话并非威胁。父皇既然知道皇子宗亲之事非同儿戏，也该知道我以义子之名入宫之后会惹来多少祸端，且不说是否会有人将我视作威胁，只说这闲言碎语早晚会落进百姓耳中，到时候依然有损皇室颜面。既然父皇如此在意君威国体，又何必为我冒险？”说到此处语气里又添了一份傲然。“再者，景琰虽不才，也知荣辱明是非，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，恕景琰难以背负他人之名苟存世间。我岂是贪恋锦衣玉食之人，此番历经重重艰险回宫，不过是想认祖归宗，用余年孝敬父皇母亲罢了。既然父皇不肯接纳，那就当我从来没有回来过，早已死在五年前。不管是朝堂还是江湖，景琰都不愿再苟且偷生。请父皇赐一杯毒酒，让我追随祁王兄去吧。”

“你！……”梅长苏每一句话都扎进了萧选的心坎中，搅起他的愧疚之情，这最后一句更是如匕首一般直戳他的痛处，戳得他暴跳如雷，却也戳得他痛心疾首。

是啊，当年就是一杯毒酒亲手送走了景禹，如今还要再送走一个儿子吗……萧选一下子瘫软下来，右手紧紧握着龙椅不说话。

就站在皇帝跟前的皇后看准了时机，柔声劝道：“陛下切莫动气，景琰的脾气你是知道的，他并无恶意，就是说话难听了些。不过有一句话他倒是说对了，宫墙之内的事情是瞒不住的，靖王返京的消息不知为何早已经传到了百姓耳中。”

“是啊父皇。”誉王和皇后配合得天衣无缝。“而且这民情民意甚是汹涌，人人都称靖王复活那是上天护佑我大梁，是大吉之兆，父皇万万不用担心认了景琰之后如何堵住攸攸众口，现在人人都盼着景琰复位呢。”

“陛下。”谢玉又站了出来。“实不相瞒，微臣也听说了民意沸腾，都在盼着靖王回宫，可正因为如此才应该谨慎。朝中贤臣良将如云，唯有靖王在去世这么多年之后，民间对他的称颂从未断绝，如今他返京的消息这么快就人尽皆知，这其中难道就没有什么阴谋？”

梅长苏突然笑道：“呵呵，谢侯爷，多年不见你还是如此会揣测人心啊，你也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了，五年之间我连保命都难，又哪里来的时间精力筹划什么阴谋？”

誉王又接话道：“父皇，方才谢侯爷都说了，靖王去世这么多年后民间称颂未绝，这更说明景琰在生前身后都深得人心，认下他于皇室颜面只会增光不会蒙尘啊。如今民情已呈鼎沸之态，如若违逆实属不智之举。如果您不认下他，我看景琰真的不会苟且偷生的，即便今天不赐他毒酒，万一他犯了倔劲自行了断怎么办？如果景琰一死，只怕到时更没法对百姓交代，他如何回宫又如何送命一事定将被传得更加扑朔迷离，到时候才是真的有损国体啊父皇。”

谢玉太了解皇帝了，所以他才提出“阴谋论”来激起皇帝的疑心。誉王也太了解皇帝了，所以他才搬出“民意民心”来当做筹码。然而最了解皇帝的还是梅长苏，他早就知道若是没有民情威逼，单单是在宫墙之内商计，他这个偷梁换柱的计策必定失败，所以才在五年前就安排妙音坊为靖王彰功立名；他也知道皇帝一定会犹豫，但最终会倾向于民情那一边，因为自己还有个优势：命不久矣。

谢玉刚想回击的时候，蒙挚突然抱拳道：“启禀陛下，请恕微臣插嘴，靖王殿下如今实在是体弱，这一个月在微臣府中每天拿药喂着这都还瘦了一圈，还每日咳嗽气喘，能不能先给他赐座再慢慢回话？”

皇帝看了看已经有些站不稳的梅长苏，没有回答蒙挚，而是低声问身边的高湛。“上次太医说他还有多少寿数？”

高湛也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道：“回陛下，太医说哪怕是好生将养也只有七八年可活了。但我看现在靖王……唉，可怜啊……就算回宫也没有几年的福可享了。”高湛说得仿佛毫不经意，但他知道这番言语便足够给皇帝吃下最后的定心丸。

梅长苏暗中观察着，见到萧选的脸色已经微微变化，从一开始的心有愧疚，到现在变成了心有不甘。不甘，但是却坚决。他知道，一旦这个大梁皇帝做了决定，即便他知道有错也不会更改，不容他人质疑。

“都退下吧。”萧选摆了摆手，转而又对梅长苏说：“你今日就先去芷萝宫吧，不用回蒙挚那里了，在那儿等朕的旨意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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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“奉天承运，皇帝诏曰。皇七子萧景琰，醇厚仁孝，德礼兼备，忠君报国，屡有宿功。今上天感念，苍生护佑，得全身而返，绵延龙脉，当属社稷之幸，百姓之福。废谥号，封靖亲王，赐迁回靖王府，令着五珠冠。钦此。”

第二天一早，高公公亲自来到芷萝宫宣读了圣旨，梅长苏跪拜接过之后，高湛看着他面色和缓地说道：“恭喜靖王殿下，礼部已经在为殿下安排祭祀祝祷等各项仪程，未来一段时间，恐怕殿下免不了操劳，还请保重身体。”

梅长苏点了点头，“多谢高公公。”

“这都是我的本分，有什么可谢的。靖王殿下客气了。”

“不，我是谢你昨日对父皇说的话。”

高湛微不可查地笑了笑，转身领着跟班走了，心想着多年不见，这靖王倒是比以往聪明通透了许多。

送走了高公公之后，梅长苏半晌不语，跟静妃回到正厅之中屏退了众人，向那石板地上噗通就是一跪。

梅长苏看着明显苍老消瘦了许多的静妃，满是唏嘘愧疚。他这条计策纵然再怎么周全，对静妃来说也终究残忍，她恐怕此生再也见不到亲生儿子了。那就让他来替景琰尽孝吧。

“母亲，不孝子回来晚了，这些年让你在宫里受苦了。”说罢就是深深一拜。

静妃赶忙走过去搀起他坐下，两行眼泪已是扑簌簌地落个不停。自从梅长苏回宫静妃就日日心惊胆战，今天这圣旨下来才算是惊魂甫定，她握着梅长苏冰冷的手，哽咽着说道：“小殊，你又何必瞒我……”

梅长苏心下一惊，转而又淡淡笑了。是啊，他瞒得过天下人，难道还能瞒得过做母亲的吗？

“静姨，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？”一声静姨喊出来，笑意里已是夹了一抹泪光。

静妃抬袖拭泪。“与你通信的时候，我便怀疑你不是景琰，可是你对赤焰的真情实意又让我不容置疑。直到见了你的面，我知道这不是他，可是却又那么像他……你在太和殿上与我和戚嬷嬷对质的那些问题，我知道这世上除了景琰之外，就只有一个人能答得上来。可是我根本不敢相信小殊还活着……直到，直到太奶奶喊你小殊，我就知道我的直觉是对的。”

“静姨……对不起……我不该瞒你，我只是怕……”

“你的用心我怎能不懂？你怕日后我被牵连进去，如果我不知情，你就可以把罪名都揽到自己身上是吗？小殊，你怎么能对自己如此狠绝，你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吗？”静妃一想到他这番计策是抱定了何等的必死之心，一想到来日的明争暗斗将会如何惨烈，泪水又落了下来。

“静姨，你不怪我吗？我顶替了景琰的位置，冒充了他的名分，你们可能再也见不到了……”梅长苏低声说道，怕是再大声一点就要忍不住呜咽起来。

“景琰他……还好吗？”

“他很好。我早早就做好了打算，日后他可以做江左盟的宗主，改头换面，远离是非。这些年他武功学问都进益了不少，定会成为一代浩杰，逍遥江湖。”入京这些时日以来，梅长苏总是逼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个人，这几句话一出口，他却像是看到萧景琰就站在自己眼前一般，神采奕奕，玉树临风。一时竟说不下去，胸口仿佛隐隐作痛。

静妃一边拭泪一边点了点头。“这世上除了我，就只有你最了解景琰了，我怎么会怪你，他当然不想回到朝堂之上，知道他自在逍遥我也就心安了。可是小殊，你以为我只心疼景琰，就不会心疼你吗？你如此费尽筹谋周全他，却把自己陷入这样万劫不复的境地，你又让我于心何忍啊？”

梅长苏声音凄然，“静姨，事已至此，已经没有回头路了。你也知道，我时日不多了，若是能让我在这残存的几年里为赤焰昭雪，保景琰安康，便已是最好的安排，也算我没有白白地活下来。”

静妃默默垂泪，久久不语，她太了解这两个孩子了。她知道小殊是如何倔强，再劝也是无用，她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如何倔强，所以他定然不会如此听话，放任小殊一个人在京涉险的。

只怕不久之后我也要见到景琰了。静妃如此想着，竟不知是宽慰还是担忧更多。

“静姨，你不要担心……”

梅长苏的声音让静妃回过神来，他冰冷的手在她掌心里捂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变热，她心疼地拍了拍他的手背，抚了抚他眼上的疤，哀怜地说道：“小殊，不必改口了，不管人前人后，你都可以喊我母亲。”

下一章：无双（33）

（未完待续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