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靖苏AU】无双（3）--繞-

正剧向。回到赤焰一案的五年之后，展开一个平行宇宙的新故事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三天三夜过去，萧景琰一丝苏醒的迹象都没有。第四天早上，一直冷静的梅长苏也开始坐立不安起来。这一天上午，蔺老阁主来诊脉的时候，梅长苏焦虑的眼神没能躲过这个老人家的视线。

老阁主眼皮微微一抬，对梅长苏说道：“怎么？信不过我？担心他醒不了了？”

“哪里哪里？”梅长苏被看穿心事，脸上泛上一丝羞愧。

“前三天的确是最为凶险，我那日只是吊住了他一命，好在你照顾得好，高烧时知道冷敷，按时给伤口换药，还耐心喂他喝汤剂，虽说我调制的草药和汤剂才是救命良方，不过你也算是久病成医了。”

梅长苏笑道：“这还不是跟老阁主耳濡目染，只偷得些皮毛都能派上用场了，只是蔺晨说……说三日应该就能醒了……”倚着门框站在外面的蔺晨吼了一句：“我说的可是至少三日啊，要是他真的醒不了，你可别怨我。”梅长苏眉头轻蹙，老阁主也不忍心再跟儿子一起逗他，转而安慰道：“行了，脉象我心里有数了，好在他身体底子好，少则一日，多则三日，他一定会醒的。”梅长苏喜出望外，起身作揖。蔺晨在一旁打趣道：“等他醒了，你们故人相见，他一定精神百倍，什么灵丹妙药都不需要了。”

梅长苏却没有接他的话，沉默半晌，之后缓缓说道：“我……暂时还不想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。”

蔺晨一愣，忍不住翻着白眼说道：“你何必到了这时候还要瞒着他？你们现在远离庙堂，天高地阔，让他知道你是林殊有什么不妥？”梅长苏眼眸微垂：“我已经做不回林殊了，梅长苏的使命，我终究要去完成，要想完成那件事，就不能让他知道我是谁。”

蔺老阁主摸着胡子不吭声，蔺晨鼻子里一声冷笑，“我就不明白，报仇真的有那么重要吗？”梅长苏正色道：“不是报仇，是洗冤。我不是为了我自己，而是……”蔺晨打断他：“好好好，我知道，你是为了七万冤魂，为了赤焰的忠良之名，听都听烦了。但是今时不同往日，你那个青梅竹马就在眼前，你何不跟他言明，等他回京之后也好里应外合，事半功倍啊。”

梅长苏轻轻摇头，“我这盘棋，尚要几年时间才能布完，这中间会有何变数，个中有何凶险，没人可以预料，京中局势是何等混乱，在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，不想让他一起涉险。至少……至少我现在还没有想好……要不要表明身份。”

蔺晨嘴角一翘，“哼，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能糊弄过去，你以为你音容全改了他就察觉不到吗？别的不说，萧景琰若是睁眼就看到你睡在旁边，你觉得他会相信你只是个侠义心肠的梅宗主？”梅长苏闻言脸上一臊，低声说了句：“我今晚便搬出来。”

萧景琰便是在这一晚醒过来的。

睁开眼的时候，视线模糊，一片黑暗，若不是浑身上下的痛觉忽然潮水般袭来，萧景琰还以为这是到了阴曹地府。他艰难地让脑子运转起来，回想着发生了什么事。大渝在边境生事，他奉命讨伐，原本志在必得，他带着先锋部队诱敌深入，准备行合围聚歼之策，怎奈外围迟迟不见增援部队，最后被围困到梅岭，血战之后他四面楚歌，策马冲入敌阵，只想着鱼死网破……再后来……

额头上的伤袭来阵阵刺痛，萧景琰无力再想下去了。再后来他记不清楚了，唯一清晰的不过是这些年翻来覆去的梦境，他在昏迷之中仿佛又见到了小殊，他还是少时那明亮俊俏的样子，握着自己的手，偷偷趴在他耳边说：“有我在，你别怕。”

不知是痛还是倦，萧景琰已无力思考自己身在何处，只觉得心力交瘁，毫无力气，又沉沉地合上了眼。

这一晚，暖阁里的梅长苏翻来覆去全无睡意，终归是放心不下，不能守在他身边竟是比挤在角落里睡觉更难熬。天刚刚擦亮，他便裹着长衫长袍，只身来到了西厢房里。推开门轻轻合上，梅长苏长长叹了口气，转身来到床边，又跟每天早晨一样，先取了湿布帮萧景琰擦手，又拿茶水帮他润唇，见萧景琰嘴唇上似乎多了几分血色，心情大好，手指尖抚着抚着竟渐渐有些呆了，以至于萧景琰的手微微一动他都没有发觉。直到床上这人忽然睁开了眼，梅长苏才又喜又惊地叫道：“啊，景琰，你醒了！”

萧景琰想开口说话，怎奈嘴里干得发不出声，梅长苏赶忙又端来一盏茶，用小勺喂他喝了两口。萧景琰的舌头这才像是寻回了一点知觉，气息微弱地问道：“我在哪里？”

“这是琅琊阁。你别动，我去叫蔺老阁主。”梅长苏说罢急匆匆地向门外走去，却被萧景琰喊住：“等，等一下。你……你是谁？”

我是谁？

情急之下，梅长苏差点忘了，自己是要对景琰隐瞒身份的，可他心里也存有一丝遐想，若真的像蔺晨所说，萧景琰能把他认出来，那就一了百了对他坦白，也省了这许多折磨，可他现在这幅皮囊，这番气色……梅长苏暗自嘲笑自己。怎会如此天真？谁能认得出你就是当年那个器宇轩昂英姿勃发的林殊呢？

他眼里泪光濛濛，没有转身，就立在门口，背对着萧景琰，缓缓沉声说道：“在下江左盟宗主，梅长苏。”

蔺老阁主去西厢房诊脉之时，梅长苏坐在自己暖阁外的小庭院里，看着墙外出神，飞流懒懒地把头靠在梅长苏的膝上，把玩着蔺晨做给他的小玩具。梅长苏看着身侧这少年，想起了自己八九岁时的样子，那时候他喜欢去御膳房偷偷拿糖糕给景琰吃，那人每次都是先掰下一大块塞到他嘴里，自己才开心地嚼起来；那时候他总是突然蹦出来骑到景琰的背上吓唬他，那人每次都嚷着说要把他摔出去，两只手却一直紧紧攥着他的手腕，好像这样一攥就是十余载。

梅长苏抚了抚飞流的头，像是隔着时空抚摸了一下当年的孩子一样，微微一叹，望着远方，自言自语般地说：“飞流，你知道那个病人是谁吗？”

“不知道。”

“他是那个总被苏哥哥欺负，却从来没有欺负过苏哥哥的人。”

“哦。好人。”

梅长苏一笑。“是啊，他是天底下最好的人。”

说话间，蔺晨卷着袖子进了院门，在一旁的小石凳上坐下，猛地灌下一口凉茶，不耐烦地说道：“我说长苏，你以为萧景琰跟你一样寒邪入体吗？你在他屋里搞个暖炉做什么？这种天气用得着吗？这诊脉的功夫，病人还没怎么样呢，大夫都要中暑了。”梅长苏有些窘迫，只得如实回答：“他……他退烧之后浑身是汗，我给他换了身衣服，又怕他着凉。”

蔺晨撇着嘴看了他一眼，心想那人身上也就剩几块碎布了，也不知道有什么可换的。他没接他的话，自己给自己又倒上一杯茶，呷了一口问道：“你真坐得住？他好不容易醒了，你就不想去看看？”梅长苏没能藏住眼里浮出的无奈，黯然答道：“他已经没有性命之忧，我再去看他……不过给自己徒增烦恼，我昨天想了一夜，我真的……不愿他见到林殊是现在这个样子……况且，等他调养得差不多了，自然是要被接回宫里去的，就这几日而已，又何必惹得牵肠挂肚。”谁料蔺晨突然发出一声冷笑：“呵呵，我看是已经晚了。”

“什么？”

“你们那个皇帝，已经迫不及待地昭告天下，说皇七子萧景琰‘殒命沙场战死边境’。”

“此话当真？”梅长苏眉头微跳。

“自然当真，今天早上接到的飞鸽传书，说讣告这几日已经贴遍京城了。“蔺晨把这场战事的来龙去脉和近日来京中变数一一跟梅长苏说了，看着他越来越沉的脸色，复又讲道：“这也并不意外，我们找到他的时候，他就在一处峭壁的大石上，被一匹死马压住半个身子，整个人都在血泊之中，谁能料到他还活着？要不是我们看到那马蹊跷，马屁股上被人用剑划出一个大叉子，肯定也发现不了他。”

梅长苏蹙眉凝思起来，半晌之后对蔺晨说：“不对……别说是皇族血脉，就是军中大将坠崖失踪，也不会还没寻到尸骨就昭告天下惹得人心动荡，宫中昨日便下了讣告……按照梅岭到金陵的距离……不会这么快就有了定论，可见根本没有下旨派人搜寻。”

蔺晨接道：“这也不意外啊，谁不知道皇上从来都不喜欢这个儿子，正好趁此机会，佯装搜索未果，再昭告天下，这样没死也死了，他也就少了这个眼中钉。”

梅长苏手指搓着衣衫一角，沉吟道：“不，你不了解他，当年他下令毒死祁王是因为他威胁了皇权，但景琰这些年来一直在外征战，从不染指朝堂，皇帝就算对他再生分，也不会甘心白白死了一个皇子的。除非……除非有什么证据……让他真的信了……”

蔺晨不解：“证据？什么证据？”梅长苏略略回忆了一番，忽然一惊：“他的贴身锦囊，上面绣着青色龙纹的。他被抬回来时，铠甲都没有散，可是锦囊却不见了。”

蔺晨接言道：“你是说，有人特意拿走了那个锦囊，作为证据呈给皇上，说萧景琰已经死了？这样并不能说明什么啊，也许只是复命之人没有检验清楚，以为他真的死了。”梅长苏打断他：“不会，如果真的是皇上派来的人，怎么会把皇子的尸骨弃之荒野，只拿走锦囊？我猜这呈报之人一定是受人指使，奏报时就说，靖王殿下粉身碎骨，只剩这遗物。”蔺晨微微倒吸了一口气：“照你的意思……这次兵败不是意外，是有人想置他于死地？”

“没错，而且他们用的，是跟对付赤焰军一样的手段。当年七万人殒命尚且无人敢来质疑，这次损失的只是景琰的小股先锋部队，朝堂之上定然无人会详加追查。”梅长苏搓着衣服的手指渐渐合上，攥成了拳头，一点点陷进长袍的褶皱里。他默默站起，对蔺晨幽幽地说：

“你昨天不是问我报仇有那么重要吗？你可知道，赤焰之案让我没了宗祠，没了父母，没了军中的袍泽弟兄，没了从小追随的一代贤王，这偌大的天下，我的至亲之人，就只剩景琰一个了，现在他们对景琰都要赶尽杀绝，你让我如何置身事外？如何放过他们？”

“长苏，你也知朝中局势凶险，我们之前的谋划之中，是想让你入京匡扶萧景琰上位，但现在他已经自身难保了，你又要如何重新布局？你又哪里还有胜算？”

梅长苏目光暗沉，徐徐说道：“我这条命，早已经不是自己的，生无名分，死无灵牌，又有何惧？此计不通，我就再去想下一计，五年也好，十年也罢，若是能用这残躯换得赤焰污名洗雪，换得景琰一世安稳，也就值了。”

说罢径直走进暖阁，回到房中，坐在案前执起紫毫写起信来，眼中的悲痛里涌出一抹难以察觉的血性。

蔺晨看着梅长苏的背影，不由叹起气来，他知道梅长苏刚才这番话如此狠绝，不仅是因为仇恨，也是因为他已经彻底掐灭了再做回林殊的念头。

是日午后，从琅琊阁飞出两只信鸽，均往金陵方向。

（未完待续）

————

周末时间比较足所以更得快，真的无法保证这是一个日更文哦T T

有些伏线会埋得很长，很多细节铺垫不会扔那儿不管的，后面都会交代233，我得好好铺，大家慢慢看哈~

下一章：无双（4）